冊子

*80fo的點文，陰陽師paro，感謝 @零崎右卫门左卫门小天使的供梗w；

*雙結局； 

*繁體注意，錯別字請務必指出！這人蠢；

*心機boy太宰x窮困陰陽師芥川，大概是ooc的；

*挺長的就別在意寶寶為嘛沒有日更了吧爸爸們x；

*開始>

 

^ γ世界線

 

    那天晚上的月色姣好，混雜著花香的微風撩動著男子面前的秀髮。男子深吸了幾口氣，鼻腔立刻充斥了這股不知名小花的香氣——以及屬於海的腥氣。

 

是的，這名男子正站在懸崖邊上。退後一步是漫無邊際的花海，再往前一步是萬丈深淵的深海。其實男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也沒有對這花香有什麼本能的不滿。他只是執拗地看著頭頂什麼也不知道的明月，又愣愣地沖烏得發黑的海水擺著無神的笑臉。

 

還少了什麼，還有什麼使他無法向前踏出最後的一步。

 

這本來是他期待已久的場景，一切都如夢境般美輪美奐，可就是因為缺少了他心目中最重要的那部分，所以他有了片刻的遲疑，仿佛眼前的美景都失去了色彩。

 

——那位與他約好的少年，還沒有出現。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呢？……」男子在自問自答，心裡早有了合適的答案。不顧風向逆著吹起他本就蓬鬆的頭髮，他最後朝著背後的花海露出笑意，然後背朝洶湧海水、面朝那輪明月，就這麼縱身跳了下去。

 

——他以為這次也會同以往一樣，小至骨折、大至幾個月的病號。口口聲聲說著自殺、卻冥冥之中沒有一次真的成功，仿佛是命運之手嘲弄他與股掌間——可偏偏，這次他如願了，當真化為了一棵星，慢悠悠極小心翼翼地朝黑色墜去了。

 

慢悠悠地沉入海底，就像是投入了個溫暖的擁抱，以至於再也沒有了爬起來的力氣。

 

喂喂、這該不會是玩笑吧？他還沒達成約定呢。

 

那為什麼要跳下去呢？太宰先生。

 

他沒有回答，閉著眼認命了，甚至心理有點點喜悅。一開始還能從嘴裡吐出些泡泡來，後來就完全沒有了。

 

懸崖上的花依舊無所事事的隨風搖曳，月色被它們毫不吝嗇地發揮到極致的美麗。在這跌落的太宰先生的尸體于三日後一起一浮地漂上了岸，深色的衣服緊緊包裹地樣子就和海底的水草如出一轍，表情安逸地像只是睡著一樣。

 

^ α世界線

 

    「這樣的話，便相安無事了吧。」一席白衣的男子撫摸著依偎在他懷裡的白狐，村民們無不露出讚許的顏色：「芥川大人果真如傳言那般厲害！那這妖狐……？」就像聽懂了這話一樣，白狐禁不住打了個哆嗦，用委屈的眼神朝芥川望去。

 

「沒事的，」芥川淡漠的眼裡染上一絲溫柔，「它只是沒有熟悉這個世界而已。本身沒有惡意。」他朝白狐的背部拍去，那狐立刻極通靈性地朝若干村民作了個鞠躬的動作——至少在他們眼中如此。「它道歉了。」他這般宣佈的瞬間，白狐便掙脫了什麼似得朝自己背後的密林中逃去。

 

芥川撫了撫身上的塵土，再次承諾道：「在下已與它約法三章，再次侵犯你們的田地的話再次呼喚在下即可。到那時候它也不會如此輕易地逃跑了。」

 

錯愕中，不知誰起了「芥川大人法術無邊的頭」，陰陽師芥川龍之介再次從民眾中獲得了所謂的寶貴民心。

 

陰陽師不是個好當的職業。

 

同行競爭力強，前輩又過於出色，再不說近年來妖界的異變使得陰陽師的日子不再呼風喚雨，百姓對他們的信任度也日漸下降……總之，為了維持生計的芥川龍之介很需要自己動些小腦經，譬如村民們從未注意到芥川萬年不變的黑色裡衣——他的式神——羅生門的所棲之所。剛才所謂的跟村民道歉、十分通靈性的的白狐只是芥川和其式神之間的自導自演。

 

白狐只是普通的白狐，說到底芥川也只是個普通的人。除了稍微受小動物歡迎以及擁有式神羅生門外，芥川龍之介沒有什麼特別的。咒符會畫，念辭會扯，真正碰上的妖卻沒幾個，一些家長便飯的小事成了他平日最常見的委託——總之，芥川這個陰陽師當得一般順暢，不過他可確實一直期待著不一般的日常的。

 

如此期待著，還真的會有事情上門。

 

「芥、芥川大人！」

 

芥川心裡本來是想，如果還是扶桑婆婆的貓丟了之類的小事的話，一定不會再大費周章地去完成委託了——

 

「請你幫我們驅鬼吧！在海邊……有遊蕩的孤魂！……」

 

但這驅鬼，對芥川龍之介來講是第一次。妖界逐漸活躍之後，能停留在人間的魂魄極易受到傷害，所以這類事情實屬罕見。而將鬼魂的恩怨化解，又是一系列法事之中最麻煩的，它往往會牽扯到人的各種情感糾葛，而這些容易勾起對方對生的渴望的慾望只會令它的妖魔化進一步加快。

 

當然，即便是麻煩的事，芥川還是很樂意接下這門苦差事。他有著完美解決一切的自信，這皆源自那位大人所給他的那句肯定。

 

^ β世界線

 

芥川龍之介，二十有余，是名普通的陰陽師。

 

外貌特征是平日基本無神的、深如潭水的墨色雙瞳，以及耳畔兩側墜下的白色髪尾。日常裝扮是白色狩衣，裡衣則永遠只有黑色一款，原因是他能從中召喚出自己的式神羅生門——一個沒有具體實體，卻可以根據芥川所想所以變化的可進可退的極佳搭檔。

 

今天的芥川根據羅盤的指向，穿過了一小片密林。周邊遮擋視線的高大喬木消失后，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花海，不過是一朵朵低垂的花骨朵兒。芥川知道這種花，它會選擇高嶺之巔作為自己的溫床，選擇充滿腥氣的海風為自己的風帆。它們在這裡可以不被任何事物所打倒，安逸地完成出土、發芽、開花、結果的人生歷程。

 

簡單來說，是種孤傲之花。個性地無法移栽人類所居住的地方，躲在了罕至之處獨綻自己的美麗，以及默默隱藏消失的痕跡。

 

花開在夜晚，正好羅盤上指的是月相。芥川明白這是自己要找的傢伙在晚上出現的意思，他現在來得太早了，就連這山巔最美的景致都沒有出現。耳畔時不時傳來的只有海嘯撞壁之聲，鳥雀呼晴之聲。

 

不過，他也並沒有要先走的意思。為了防範今天晚上的除妖行動，他需要更多的時間準備，也並沒有真的去欣賞周邊美景的打算。

 

「羅生門——」式神被召喚出來，芥川龍之介早已畫好的符咒被式神分化出的幾個頭部分別挾去，接著便是從上至下、直衝海底地佈陣。

 

他是認真的。

 

^ α世界線

 

那極有可能是太宰治最後站著的土地上，盛開了大片的不知名花朵。白天的她們奄奄，到了晚上就開始盡情釋放自己的美麗。芥川龍之介穿過層層密林后到達這片花海后，一直不對美麗感冒的他也忍不住為此美景而歎息。

 

月光普照，海風依依，花兒艷麗，只可惜一切都染上了死亡的顏色。那個腦海里沒有具體的樣子，只有「太宰治」之名的男子便是再這樣美好的地方選擇了終結自己短暫的生命，無論怎麼想芥川也無法完全參透其中的內涵。

 

如此背景下，芥川卻發現自己並不是唯一的觀者。一側的樹幹上，一位男子正靠在上面小歇，微風撩著他的黑色短髮、閉闔了雙眸的面龐顯得十分安逸。走進后的芥川發現他的五官很精緻，用的上美去形容，配合此情此景再適合不過了——不對，他的任務是超度那位留有遺願的死者才對，而不是被其他所迷惑。

 

「請問，你知道『太宰治』嗎？」芥川想他會留在這裡也一定是有理由的。

 

聽到陌生的聲音后，那人用充滿詫異的眼神望向他，過了會兒以一種興奮的聲音回答道：「我就是啊，難道這就是是傳說中的陰陽師芥川大人嗎？」

 

「啊呀啊呀、特地前來超度我這樣的人還真是抱歉，麻煩了麻煩了。我的願望是……」

 

……本只是因為毫無線索所以才到自殺地點查看的芥川龍之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事情進展順利到好像太宰是故意在這裡等他一樣。

 

「如果你真的是太宰先生的話……現在為什麼要去傷害曾經朝夕相處的村民呢……」

 

芥川根據自身作為陰陽師的直覺來講，化解兩者之間的矛盾、解決他的心願才是能使得太宰治順利成佛的關鍵之所在。因此他只能先打斷了太宰的自言自語。「傷害？村民？」名為太宰治的遊魂右手托著下巴沉吟道，「可我沒有必要這樣做啊……難道是指我邀請美麗的女子一起殉情的事嗎？……」

 

「可是這是我的遺願哦……不這樣做我消失不了不是也很麻煩嘛……」

 

也是直到這句話，芥川才真正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 α世界線

 

芥川龍之介，二十有余，是名艱苦樸素關心民生的好陰陽師。

 

外貌特征是平日基本無神的、深如潭水的墨色雙瞳，以及耳畔兩側墜下的白色髪尾。裡衣永遠只有黑色一款，因為他能從中召喚出自己的式神羅生門——一個沒有具體實體，卻可以根據芥川所想所以變化的可進可退的極佳搭檔。

 

而現在，他將面臨人生第一次的捉鬼行動。常言道，人生如戲。平日里只知道丟貓丟狗的村民們終於開始注意到世界的異變了，最好的實例就是這次在海灘邊上傳出的鬼魂傳言得到了大家的重視。通過那名來者幾分鐘的描述，在芥川的腦內匯成了這樣的一個故事：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某位村裡的少婦來到該村比鄰的沙灘邊接出海尚未回家的丈夫。因為天色實在不好的緣故，她有些憂心地眺望著海平線與天際相融的地方；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個時候她被一名男子搭訕了，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名男子正是前幾日投海自殺身亡的村民，並且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要婦人的命——危急時刻，婦人的丈夫即使到達，而剛才的人影卻像是消失了一樣再無蹤跡。

 

如果只是一次，大概還不足以令人恐慌到這地步——幾乎是全村所有的女性都遭到了同樣的邀請，每一次都是在海邊的日落時分。在全村人的憤憤之下，即便是身為原村民的男子，也無法得到他們的原諒，更何況該名男子身前就是孤兒，在村子裡獨來獨往、生性孤僻。

 

還有，他的名字是太宰治。發現他去世是村裡一名少年發現了遺體，又結合生前的習慣總結出死因的。

 

而所謂的生前習慣，據芥川所聽說，即為太宰治的自殺癖。也就是那位一直自殺未成功的太宰先生，某日終於達成自己的心願后，卻出爾反爾地對村中女性出手，目的是奪人性命。

 

聽上去很荒謬的，但身為陰陽師必須要第一個信服自己，才能信服他人。

 

「那麼，只要在下這次幫你們搞定這遊魂就可以是吧？」

 

村長大人不知什麼時候也介入了這次事件，似乎一副極為關注村民安全的他爽快地對芥川做了個錢的手勢。

 

芥川事後表示秒回頭幹活只能說是生活所迫，情況危急，顧大全而為之的下下策而已。

 

^ β世界線

 

當夜晚如約而至時，芥川龍之介與式神早已做全了準備，立於懸崖之巔。退後一步是漫無邊際的花海，再往前一步是萬丈深淵的深海。黑色的獸微微發出低吼，以此作為對方即將出現的信號、與此同時他的羅盤上的萬象也不可控制地劇烈變化。

 

「……妖。很強……」

 

嘀咕的那剎那，一個陌生的聲線從他耳後傳來：「你也是陰陽師嗎？對了對了，說來我還不全是妖呢。我想你要是幫我實現最後一個願望的話我還是可以——」

 

——芥川是沒有料到的。佈置了整整一天的結界卻因為對方不全是妖而完全破除，更沒有料到的是這個半妖膽子大到直接出現在了芥川的身後一米不到。

 

幾乎是習慣，袖口的符咒立刻被甩到了對方的眉心處。

 

雖然有些手忙腳亂，芥川還是盡量保持鎮定地一邊後退、一邊唸起了封印的令。只是對方卻像沒有任何事一樣，默默地撕去額頭的符咒，如此失去法力的符咒不過是張普通的紙，瞬間便灰飛煙滅了。「……可惜的是，這似乎對我沒效。可能是體質吧，我說芥川——」

 

「羅生門——！」

 

沒有聽進任何解釋，黑色的式神張狂地率先朝半妖展開攻勢，可是它的利齒在觸碰的瞬間變鈍、最後又化為了黑色的粒子消失於空氣中。

 

「芥川龍之介。我說過沒用了。請你聽我把話說完。」一次的失敗、兩次的失敗都沒有被真正打擊到的芥川的下一步動作被輕而易舉地看穿，他那無神的黑瞳瞪向對方，心想區區半妖也妄想與陰陽師談條件！……

 

只是，對面直來的視線里的火力也絲毫沒有弱於芥川，月色下的琥珀色眸子里像沉澱了什麼而略顯渾濁。「聽到了自己的名諱，也沒有停下。太危險了，芥川……所以說，我的願望是你能好好地、正常順序的超度我，而不是所謂你的第一信條去抹去我那半妖的身份吧？」

 

明明是個已死之人，卻散發著一股子迫使他人服從的威嚴。芥川終究是敗在了這股子冰冷下，冷言道：「……我並不知道你為何會知道在下。但你說的沒錯……」

 

「你現在沒有惡意，也沒有失去理智，還試圖與我正常溝通……我確實是應該選擇超度你。而不是消滅。」他是這樣回的，卻意外地感覺心裡發毛。似乎也曾有人這樣斥責他，說應該把超度每一個遊蕩魂魄與妖區別開來對待，哪怕魂魄下一秒便妖化、也要在前一秒為他的解脫而奮鬥。

 

但他並不記得是誰，大概有個巨大無比的鎖扣在了那個答案上。

 

兩人間嚴峻的危急態勢就此結束。

 

「我的名字是太宰治，變為遊魂的原因是自殺，地點就是這個美麗的懸崖，妖化的原因是私慾——我有個，太想見到的東西了。」

 

太宰治在芥川信服后，也是很坦白地介紹了自己自身的情況，以及——「而我現在的願望，則是……」

 

說服了專門消滅他的、來勢洶洶的芥川龍之介的半妖的願望，是只有芥川能做到的最後的遺願了。

 

^ α世界線

 

「總之——讓我幫你一起奪人性命那是不可能的。」

 

沒有辦法即刻解決的芥川帶著孤魂回到了自己家，表面整潔并透露著一股樸素風尚。變成魂魄的太宰即使觸碰不到實體，還是一個勁兒孩子似的對芥川家裡的東西東瞧西橋。芥川好心出言提醒了句，太宰卻靠在桌邊俯向芥川道：「這樣的話，那不是芥川永遠也沒有辦法完成任務了嗎，其實我好像發現了點東西——」

 

太宰的左手拇指與食指彎成「O」，掌心朝上，其余三指自然展開——不錯，就是個「錢」的手勢。

 

芥川早該發現的，即便成了鬼魂，太宰治還是聰明的不像話。「芥川缺這個對吧？」太宰笑得燦爛，知道對方比自己年幼后，連一開始的尊稱也放下了。似乎從頭到尾就沒把陰陽師芥川放在眼裡。

 

但是也沒必要生氣。對一個死後還對現實世界充滿非分之想的傢伙不能太在意。芥川為自己斟了杯茶水，細細品茗而對太宰的發問置之不理。於是他就看著一身白衣的芥川動作緩慢卻利落的飲下茶，白皙的脖頸處幾滴不慎滑下的液體閃閃發著亮。

 

「芥川……其實並不擅長喝酒？」

 

……這傢伙果然太敏銳了。芥川自認的兩個最大的弱點不到幾秒鐘便被全部識破了。「那麼，你說該怎麼解決你不能成佛的問題呢？」他盡力保證自己的冷靜，優雅地放下茶杯，微瞇起的眼裡透出一絲絲威脅的意味。

 

知道玩笑開大了，哪怕心裡悄悄竊喜的太宰也笑著打起哈哈回復：「咳咳、那麼我換一個願望怎麼樣？」

 

「什麼願望？」

 

「還沒想好！」太宰治是拍著手很自豪地說這句話的。

 

芥川的眉頭依舊緊鎖，「如果你一直都無法決定願望的話，豈不是要繼續留在世間做個孤魂？最後的陌路遲早會變成妖的。」

 

他露出一副那又如何的無所謂態度，卻又在臉上露出了極為複雜的表情。芥川只看出了哭和笑兩種，這並不是玩笑，太宰當時的表情真的包含了很多矛盾。「那麼，我一直待在芥川身邊可以嗎。真的變成妖了，你也可以第一個消滅我……」

 

「這個家雖然不是特別舒適啦。不過我還挺想呆在這裡的……給美麗的小姐們造成恐慌其實也不是我的本意。芥川的話，我想一定是可以的吧。」

 

聽到這句話的芥川腦子裡有股嗡的聲音。但在他想去聽得確切時，卻完全消失了。

 

「而且我大概，在管理資金方面還是很有見解的。」

 

太宰笑了。

 

^ β世界線

 

就像芥川猜測的一樣，太宰治確實跟陰陽師一職有些淵源。他說如果自己也具有召喚出實體式神的能力的話，或許早就是個聞名海外的陰陽師了（當然，這點芥川表示中立態度），只不過目前他的能力依舊止於體內運作的、隔斷其他陰陽師干擾的能力。唯一能使用的术也只有一种。

 

可以說某種意義上，與他所期望的完全相反，不過他並不怎麼在意便是了。

 

安靜的氛圍下，其實兩人的相處不算尷尬。身邊是爛漫的高嶺之花，頭頂又是明亮通透的月色兒，這樣的環境下的太宰所說的話都被帶上了柔和的色彩。「我說，芥川是吧……你似乎不太相信我說的話。」太宰大概沒幾句就開始以一種較為隨意的方式與芥川對話，明知這句話有可能遭到對方的厭惡卻還是忍不住如此問一句。

 

「不。只是在想這樣優秀的太宰先生為什麼要自殺。」芥川自然在「這樣優秀」上咬字重了些，

 

「因為這是愛好啊。」對方根本不在乎這點微不足道的質疑，倒是對自己的自殺癖開始了見解，「人的一生開頭都是生，結尾都是死。開頭我們無法決定，但死卻是可以的。」

 

「所以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不用自己喜歡的方式死呢？我所追求的死法就是同美女殉情啦……可惜我真的死的那天，是孤零零地站在這片花海之中，對著那個圓盤一樣、或者說白色屁股样的月亮……微笑著跳下的。」

 

「大概。人品甩完了。所以我的願望成真了呢。不過還差的最後那步，就需要芥川君的幫助了。」

 

說著這句話的太宰嘴角掛起笑意，瞇成縫的眼睛彎彎地盛滿了幸福的味道。

 

為什麼是幸福的味道？芥川龍之介只是感覺，就該是這樣的。就該是幸福這個詞，雖然他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閒談中，花也有了憊態。他們一直等待的朝陽即將出現了。遠方天空與海水相融的地方開始泛起暖橙，最遠最深的地方即將升起紅日。

 

「我最後想看到的，就是這樣火紅的的太陽。謝謝你，芥川……」

 

他的力量不足以維持自身的存在，尤其是在這樣陽氣極重的時候。本來太宰只能在夜間活動，芥川此刻將自己的力量分給他才使得他能繼續保持原型。於是他也同太宰一起看了日出，直到太陽逐漸展現出他的熱量——

 

——「我想再看一次日出。看看明天的朝日。」

 

如今芥川回想起太宰這句請求時，才察覺身前男人那幸福感背後的極大空虛。那句與其稱作請求，不如當做是邀請的願望，使得這個同樣孤獨與妖物不斷奮鬥的陰陽師芥川得到了少有的、僅有一瞬的安寧。

 

從遇見到被委託，也不過是幾個小時的功夫、此刻的幾秒卻被無限拉長到接近永恆。

 

太宰的背影孤獨地好像世間只存在他一人，微微透過的光線中他的魂魄顯得乾淨通徹，只有那雙眼睛裡的嚮往深沉得可怕，絲毫看不出其他的念想在裡面。芥川是不知道太宰治此言此舉的原因的，更不知道這是他為了達成與某位少年間說好的約定。他只是覺得，該差不多了——於是用手想再去觸碰太宰一下——似乎剛拍上了肩膀……

 

^ α世界線

 

自從太宰正式入駐芥川家后，果真再也沒有出去隨意地向周圍的小姐們發出死亡邀請。同居的日子過了一個月左右，倒還算安逸。期間因為太宰無法在白天保持原型，所以芥川也推掉了所有在夜間進行活動的委託，將自己夜裡的生活與太宰聯繫在一起，美名其曰是監視這名不安分的自殺狂。

 

「誒？今天晚上也陪我嗎芥川？」太宰露出滿臉的笑意，身子懶散地躺在榻榻米上歪頭問道。「先生是希望在下不陪，捉著空出去做惡？」掃了眼太宰頹廢懶洋洋的樣子，芥川最後還是選擇無視他開始自己手頭的工作。

 

比如說，記賬這類的小事。

 

幾張不算大的紙攤在茶几上，芥川雖有執筆的樣子卻只是手握筆而已。了然這意思的太宰挪了挪身子，雙手依著茶几幫他看了起來，芥川所寫的賬本上的分類有些複雜，除了字挺好看外的每個細節都被太宰狠狠吐槽過了。

 

「啊呀，這裡算錯了。不、還有啊在伙食上的開銷，其實可以從這個地方節約下來的吧。還有這行特別劃出來的——『切記紅豆』，這個季節紅豆的質量和價格都不算合適，哪怕再愛吃還是放棄吧……」

 

芥川似乎沒聽見的樣子，頭也沒有抬一下。但這也是他不願服輸的意思，太宰明白自己所講的或多或少芥川還是會記在腦子裡的。想了想，他又向後仰面倒下，半闔地余光中分明看得見芥川匆匆修改的樣子。

 

他的嘴角弧度上揚，心想其實這個陰陽師還是挺有趣的。至少他不會蠻不講理地將自己與惡靈混為一談，不過嘛——

 

這幾日閑得像是夢境。芥川家裡的經濟狀況在不斷地好轉著，兩人同居的日子還算過的有滋有味。哪怕是半天的相處，也足以讓兩人短期內形成羈絆。太宰能察覺到，或許自己賴著是被芥川明白的，但芥川向自己也投來了依賴。這份依賴可能是因為一種熟悉，可能是因為一種習慣，也有能是自己的失策。

 

傍晚不需要趕著回家的，賬本也不用故意攤給他看的……太宰於是沉思，這或許就是芥川給他的答案？

 

「芥川，明天上午的時間也能留給我嗎？」

 

眸子里一瞬間的閃動還是被他看見了。「芥川一定是，很喜歡現在這樣平淡的小生活的吧……」因此才會在這樣的小事情上容易投入過多的情感。

 

「……大概，是的吧。我不是一個人在活著——大概這樣想的。」

 

^ γ世界線

 

他在那個孩子上看到了自己沒有的天賦。

 

那個孩子可以輕而易舉地召喚屬於自己的式神，熟記律令，更可貴的是那個孩子還是個未成形的蛋。有著無數的可能性。

 

可能是因為對自己的體質抱有了遺憾，他對那個孩子說——「成為陰陽師吧，你應該能成為一位很了不起的陰陽師。」

 

這句話被他用自己僅會的術深深印刻在了孩子腦內，然後他消去了兩人之間相處過的全部記憶。無論是因為相似的殘破家庭，還是為了躲避野犬的奔跑，是共享一塊干饅頭的笑語，亦或是那個去看日出的約定。

 

那個孩子果然走了，於是他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不過太宰治沒有放棄等待——他知道，那個孩子遲早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 α世界線

 

「不覺得這番景致很美嗎，我所選的自殺地點。朝著這片海水投去，耳邊呼嘯著風，身邊就像繁星匯成的流星雨劃過。而假如是選擇在這個時間點，看到的顏色變幻就像是墜入了無邊際的七彩雲團，直直地衝向紅日了。」

 

「很美。對吧？」

 

他的力量不足以維持自身的存在，尤其是在這樣陽氣極重的時候。本來太宰只能在夜間活動，芥川此刻將自己的力量分給他才使得他能繼續保持原型。於是他也同太宰一起看了日出，直到太陽逐漸展現出他的熱量——

 

——「我想再看一次日出。看看明天的朝日。」

 

如今芥川回想起太宰這句請求時，才察覺身前男人那幸福感背後的極大空虛。那句與其稱作請求，不如當做是邀請的願望，使得這個同樣孤獨被些世俗小事困擾的陰陽師芥川得到了少有的、僅有一瞬的安寧。

 

劃破了長空的虹色將天空的帷幕拉成兩半，似乎有什麼在拉扯一樣。這一刻能成為永恆嗎？芥川不知道，卻是如此地奢望了——他好像在太宰的身上，看到了「不要離開我」幾個字。哪怕平日里掛著微笑，一副慵懶的樣子窩在家裡等他回家，愛戳穿他的小心思，但太宰先生心裡還是有許多秘密的，而他希望去了解那一切。

 

他不知道為什麼太宰先生選擇了自己，卻又慶幸是自己被太宰治選上。或許自那天懸崖上，寂寞的眼神與他的對上的那一剎那，芥川就註定無法逃離這片網了。

 

「吶、芥川。履行你的職責超度我吧。這段時間我過得很愉快……真的。然後我的願望也達成了，真希望還能再見面。」

 

有什麼東西無聲地劃過。

 

^ β世界線

 

就像是時間到了一樣，太宰的身影突然消失了。不，哪怕沒有消失，芥川也是無法觸碰到他的，這點他也明白。

 

紅日總算徹底掙脫了海洋的束縛，朝那天空至高點飄去了。在芥川眼裡，終於升起的朝日可能是蠻心歡喜的，就像終於如願以償的實現願望的太宰先生一樣，飄飄然地走了。

 

什麼都沒有留下。

 

芥川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裡面似乎少了一塊東西，但是卻無法想起來應該是什麼。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又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該是下一個除妖的時間點了。

 

他最後看了眼懸崖，最後看了眼海水，最後看了眼紅日——然後毅然地轉身離去。陰陽師芥川龍之介再度踏上征途。

 

^ γ世界線

 

「如果非要我找出一個，繼續活著的理由的話——那大概就是等他吧。」

 

「他一定能成為一名很優秀的陰陽師，而我又一定會死……但是我不能保證自己死後的力量會不會被他人所利用，畢竟是只能存於體內的力量嘛。」

 

「所以我需要他來給我最后一程。」

 

^ α世界線

 

還是一個平靜的傍晚，解決了村民大小若干瑣事的芥川龍之介疲憊地回到自己的家。

 

平日里生活氣息不是很濃的屋子里慢慢浮現出一個人影，太宰治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道：「歡迎回家，陰陽師先生。」

 

故事回到那一天的日出，芥川最後還是沒有下手。他說自己能夠應付太宰在身邊的可能出現的一切狀況，這樣可不可以再多留一會。他說先生如果真的對人世間沒有留戀的話，也早就離開了。他說既然還有很長的願望清單可能存在的話，作為一位有道德的好陰陽師應當讓他滿足一切再走。

 

他的語速很快，但是意思至少很明顯。

 

芥川不希望太宰現在就消失。

 

太宰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詫異，到震驚，再到無奈——最後他笑了，跟以前的好像沒有太大區別。

 

所以他留下來了。

 

^ γ世界線

 

——「如果我死了，芥川是不是就能來找我呢？」

 

太宰想了想，答案應該是肯定的，於是帶著微笑跳了下去，迎接屬於自己的死亡。

 

——「我希望，來找我的芥川還是那個芥川……我希望他已經是出色的陰陽師，我希望他有了自己的理想追求，我希望……和他再看一次日出。」

 

——「這樣之後再安靜地……也……」

 

 

END.

 

*這裡是個啰嗦的注釋。

    α世界線的芥川是個不出名的、比較有人情味還有世俗味（褒義）的傢伙。所以他無法真的做到讓太宰消失，達成了永存的end；

    β世界線的芥川則是真正能夠捨棄人的情感，為除妖而除妖的傢伙，所以主動找上了太宰，爽快完成了除妖&超度任務，達成了太宰遺願的end；

    γ世界線是共通線。哪個是BE你們自己看吧。

    本作其實理解角度很多，除了雙結局這樣想，你也可以當α是太宰的私欲想象出來的世界，β是他真正想看到的世界x（……

    寫得亂了致歉x……这次难产得想死x